长从砖钻堆

【伦远】你想要一只小猫咪吗?

*OOC 勿上升

*正直捉妖师伦×单纯小猫妖远

*人物设定

艾伦——捉妖师

常远——猫妖

海银——松鼠

海宝——说书人

思思——小熊猫

黄才伦——狗(黄老师,对不起orz)

沈腾——狐狸

马丽——兔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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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书接上回,那青面獠牙的妖怪对着老妇的脖子就要下口,只见艾公子拿出八卦镜,一个空翻飞身站到了妖怪面前,大喝一声:‘住口!拿命来!’,说罢,举起八卦镜,对着那妖怪念起了伏妖咒。妖怪顿时头疼万分,抱着脑袋满地打滚,连连求饶。艾公子不理,拿出木剑对着妖怪就是一刺,只见那妖怪口吐白沫,终于——,”“啪”,海宝一拍惊堂木,“一命呜呼了!”

艾伦坐在茶馆一角,悠闲地喝着茶,听着说书人唾沫横飞地虚构着他的故事,听得直摇头。艾伦是一名捉妖师,但也不是那么凶神恶煞的人,他不是见妖就杀,也不会赶尽杀绝,在他看来只要不做伤天害理,为祸百姓的事,即使是妖他也不管,但要是做坏事,就算是人,他也不能袖手旁观。说书人讲的是他前几个月遇到的一只黄大仙,那黄鼠狼偷人家鸡的时候被逮到了,逼得急了咬了那家主人的脚脖子,正好被他撞见,了解了一下才知道,黄鼠狼家娘子刚生产,需要吃食补身子,它四处寻找不到才出此下策,还被人逮个正着。艾伦听罢便自掏银两把鸡买了下来送给了黄鼠狼,并把它教训一通,要它保证不再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,之后就放它走了,没有伤它分毫,更别说把它打死了。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平平淡淡的故事怎么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,不禁笑出了声。

海宝在台上讲得慷慨激昂,却听见台下居然有人笑出了声,顿时有些不开心。他一个抱拳,对着台下说道:“这位客官看着眼生啊,是不是刚来我们麻花城?你可能不信,但这艾公子可是我们这里十里八乡人人皆知的人物,那捉妖功夫绝对了得。”

“那你可见过他?”艾伦拍拍衣袖,整理了一下衣角,站了起来。

“那倒没有,但我对他的故事烂熟于胸,难不成你比我知道的还多?”海宝不太服气地回嘴道。

“哈哈哈哈,”艾伦大笑着说,“本人姓艾名伦,正是你书中的艾公子,只是一名小小的捉妖师,本事有点,但不足挂齿。这个故事没有那么惊心动魄,它就是......”

“啊?你就是艾公子?好厉害呀!”

“你是捉妖师啊?我家有怪事,能不能帮我看看啊?”

“艾公子,艾公子,我家孩子可喜欢你了。”

“艾公子,我家生意老是不好,是不是有妖怪作祟啊?”

“艾公子......”

“艾公子......”

艾伦话还没说完就被茶馆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吞没了。

“大家静一静,静一静,”艾伦无奈地说,“这样吧,我就留在此地住上几日,你们有什么需要询问帮助的事尽管来找我,我明天一早就在茶楼门口帮大家排忧解难。”

趁着台下一片混乱,海宝赶忙跑到了后台找海银。海银正坐在桌旁嗑瓜子,桌上的瓜子皮已是堆成了小山,见到海宝进来说道:“你说你天天说书就说我们妖精的坏话,说我们不是吃人就是偷东西的,就会吹嘘捉妖师,害得我们东躲西藏。”

“我这不也是为了糊口嘛,老百姓就爱听这个我有什么办法。”海宝也坐下拿过一把瓜子开始嗑,“跟你说个正事,那个捉妖师艾公子到咱们麻花城了,就在前面喝茶呢,他还要住上几日,你们这段时间可得小心点。”

“什么?!那你不早说!”海银大惊失色,一巴掌打在海宝脑袋上,“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大哥!”说罢便变成一只松鼠,连窜带蹦地跑走了。海宝在后面大喊:“别走正门,从后面绕远点再走!”

 

麻花城是一个山清水秀,人杰地灵的地方,很多修炼成精的小动物都住在旁边的麻花山上,虽然品种和习性不同,但大家都心地善良,互帮互助,像是一家人一样。狐狸沈腾是公认的大哥,得到了海银带来的消息,便连夜召集大家开会。

“大家都知道了,现在麻花城里来了个捉妖师,不知他水平如何,是不是善恶不分,滥杀无辜,他要是不与咱们冲突,待几日便走还行,但他要是为难咱们,咱们还是要有所准备,所以我提议咱们派个人去试探试探。”沈腾环顾一周,目光落在了正走神的常远身上,“远儿,要不你去探探他的底吧。”

“啊?哥哥,可可我没有经验啊。”本体是猫的常远像猫猫一样,经常处于放空的状态,听到被大哥点名才回过神来。

“这种事我们也都没有经验啊,而且你能说会道,肯定没问题。”思思是一只小熊猫,有着滚圆的肚子,但是非常灵活,是整个麻花山最灵活的胖子。

“远哥,我听海宝说了,这个艾公子人高马大,仪表堂堂,气质跟你绝配,你肯定能把他搞定的。”海银说着话,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。

“这个主意好呀汪。少爷把他拿下了,咱们在麻花城就有人罩着了汪。这事还就是少爷你最合适了汪。”黄才伦用后爪骚着耳朵。麻花山的小动物们平时生活开会都会化成人形,但才伦比较放飞自我,还是喜欢以狗的形态到处溜达。

“那举手表决吧,同意常远去的举手。”沈腾说罢就把手举了起来,另一只手顺便从海银手里抓了把瓜子,也磕了起来。

众人纷纷跟着举手,海银把所有瓜子都给了腾哥,举起了双手,才伦更是夸张,四只狗爪子高举在空中扑腾。

看到常远依旧面露难色,作为大姐的兔子马丽发话了:“远儿,你就去吧,除了腾哥,这儿就属你最机灵,你腾哥这身体你也知道,他可经不起这来回折腾。你也不用跟那个捉妖师正面冲突,了解了解情况就行。你腾哥主要就是怕来者不善,会对咱们不利。”

“好,我去。”听到说可能对麻花山上的兄弟姐妹不利,常远坐不住了,立刻挺身而出,“哥,我要是有点什么事,你可要救我呀。”常远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。

“你放心,哥哥我肯定不能让弟弟受欺负。这个香囊你带着,可以遮住你的妖气,保你无事。”沈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绣花香囊交给了常远。

马丽看着沈腾掏香囊都没停下嗑瓜子,颇为无语:“哥,你一狐狸怎么这么爱吃瓜子啊?”

“那我一狐狸该爱吃什么?吃兔子啊?”

“你倒是想,你也得吃得着啊。”马丽给了沈腾一个白眼。

“行了,散会吧,远儿你好好准备准备,明天早点下山进城看看。”

“好嘞哥哥,我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常远坚定地点点头,没有察觉到沈腾嘴角的偷笑。

 

第二天,一向赖床的常远起了个大早,认真地捯饬了一番,便拽着海银来到了麻花城。他们走到茶馆,就看见艾伦正坐在茶馆外面的桌子后给一个大爷讲着什么,桌前已经排起了长队。常远和海银默默地走到队尾等待着。

“艾公子,我家隔三差五地老是丢钱,虽然每次丢的不多,但也一直没找到原因,你看会不会是妖精偷的啊?”一位老伯坐在艾伦对面问道。

“老伯,您家有没有小孩子啊?”

“我有一个孙子,五六岁吧。”

“您的孙子平时饭量怎么样啊?”

“以前挺好的,最近几个月不太爱吃饭,哎,对了,我丢钱也是这几个月,这里边有什么联系吗?”老伯感觉到事情不太简单。

“您的孙子是不是最近还总是牙疼?”

“对对,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老伯啊,您啊回去问问您家孙子,这个钱是不是被他拿去买糖吃了?”

“啊?这个臭小子,看我不揍他。”老伯骂骂咧咧地走了。

“我们又不傻,谁会为了点糖钱这么铤而走险啊,真是,老是冤枉我们。”常远小声跟海银抱怨着。

“艾公子,我家相公前两天眼睛突然青了一块,他说不知道怎么回事,睡起来就这样了,你看他是不是招了脏东西啊?”一位妇人拽着她的相公来到艾伦的桌前,指着她相公的脸问。只见男子的左眼上一片乌青,眼睛一直向下看,不敢抬头看艾伦,也不敢看他娘子。

艾伦想了想问:“这位兄台可是二十四日发现自己眼睛青了的?”

“哇,艾公子,正是正是,你算的可真准。”妇人惊奇道。男子默默点点头。

“那你可是于二十三日亥时去过烟柳巷?”

“嗯?”妇人察觉不对劲,扭头看着男子。男子畏畏缩缩,头越来越低。

“唉,”艾伦叹口气,“这位夫人,你家相公可能并不是粘上脏东西了,恐怕是有了点脏心思。刚才烟柳巷如月楼的一位姑娘跟我说,二十三日亥时她在沐浴时感觉外面有人盯着她看,她壮着胆子向那个方向打了一拳,感觉打到了什么,但穿衣出去看却什么也没有,她感觉害怕来找我问询。现在看来......”

“娘子,我错了!”艾伦话还没说完,男子“扑通”一下就跪下了。

妇人也毫不含糊,挥起手来就是一巴掌,这下男子的脸上不仅有一圈乌青,还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,看着五颜六色的。

“呸,活该,自己干脏事还想把脏事推到我们妖精身上。”常远小声跟海银念叨着。

“艾公子啊,我家烟囱被堵上了,是不是妖精......”

“不是,你看看是不是跟人结仇了?或者问问你儿子是不是跟人结仇了?”

“艾公子,我儿子身上莫名其妙的出现好多红点,是不是被妖精附体了?”

“不是,你儿子衣服布料太粗了,磨的。”

“艾公子......”

“艾公子......”

“不是,不是,你们这些事情都跟妖精没有关系!”

艾伦感觉到一阵阵头疼,他闭上眼,狠狠地捏着睛明穴,一个上午了,全是这种鸡毛蒜皮人为的小事,一件与妖精有关的都没有,他觉得自己应该去衙门领俸禄,帮他们解决了多少琐事。

“艾公子,久仰大名。”艾伦睁开眼睛,只见眼前的男子长相清秀,一袭青绿色的长袍,手中拿着一把折扇,正对着他微微拱手作揖,看上去温文尔雅,风度翩翩,气度不凡,身上还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。艾伦眼前一亮,刚刚的头昏脑涨一扫而光,连忙作揖回礼。

早上看到常远的打扮时,海银就说:“远哥,大哥不是让谨慎点吗?你穿的会不会有点高调了?”

“有吗?我只是想第一面给人家留个好印象。”

现在海银看着艾伦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的光,心里默默点头,嗯,不愧是远哥,这个初印象真是不要太好哦。

“艾公子,辛苦了,在下姓常名远,这是家妹海银,我们久闻公子英俊潇洒,才貌双全,如今有幸一见,果真如此,真是倍感荣幸。此次前来,是有一事相求,在下的住所常有怪异之事发生,不知是何原因,还望公子可以赏光前去一探究竟。”常远一口气把背的滚瓜烂熟的词说完,生怕有什么遗漏。

“常公子抬举了,我是一名捉妖师,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,不必客气。”艾伦看着常远满脸期待的表情暗暗发笑,他没在常远身上闻到妖气,但总觉得不太简单,而且常远虽然看上去泰然自若,却给艾伦一种涉世并不深的感觉,看来有点意思。

“常公子请带路,我随公子前去看看。”随即艾伦朝着后面队伍里的人喊道,“各位乡亲,不好意思,今天就先到这里吧,你们的问题先回家问问家里人、邻居、亲戚、朋友,确定不是他们干的明天再来。”

 

常远所说的住所,叫隐令居,取的是隐藏的灵居的含义,实际上是麻花山上的妖精们在麻花城里的落脚点,他们虽然平时基本住在山上,但因为化身人形,也需要购买一些生活用品、衣服和食物,所以就建了这个宅院,偶尔下山来做工挣钱或买东西游玩时都住在这里。现下这个宅院是空的,常远就先借用这里开展自己的计划。

艾伦随常远和海银进了隐令居,便拿出罗盘开始四处计算丈量,里里外外走了一圈,发现这个宅院的风水非常好,房屋的格局和里外的摆设都很讲究,甚至院中的一草一木他都挑不出有什么毛病,不像是会发生怪事的地方。

“常公子的家中布置很是考究,在下才疏学浅,也没能看出有什么端倪,常公子说的怪异之事可有特指?”

“啊,怪事啊......”常远突然语塞,对于人类怪的事对他们妖精来说可能就是挺常见的事情,他一时也想不起哪件事算怪事,哎呀,还是剧本准备的不充分啊,只能随机应变了,“这个怪事我一时也讲不清楚,不如烦请艾公子在我家小住上几日,也许会有发现。”

“远哥,远哥。”海银偷偷拽拽常远的衣角小声说,“你让他住在家里是不是太危险了,万一被他发现了怎么办?”

“不住一起怎么能更好地了解他呢?没事儿,我会小心的。”常远小声的回道。

“远哥,你这种引狼入室,舍己为人的精神真让人佩服。”

“不会用词就不要瞎说话......”

艾伦看着这两个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鬼鬼祟祟说着小话,越发觉得有意思,看来把他骗来必有目的,但看着两人一脸的单纯,相信不会是为了害他,那不妨住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。于是艾伦装作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说道:“也好,我再仔细观察观察。那这几日就叨扰常公子了。”

“艾公子太客气了,这是我们有求于你嘛,还有叫我常远就行。”

“好,你叫我艾伦就行。”

当晚,艾伦就住进了常远给准备好的房间,屋里干净整洁,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茶水和点心。

子时三更的敲锣声刚刚响过,艾伦就换上了夜行衣,悄悄推开房门环顾了一下院子和常远的房间,静悄悄的一片漆黑,便轻声出来,关好房门,走到院墙边上,猛地蹬墙飞起,然后一个干净利落的空翻,就翻墙出去了。常远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这一切,看艾伦出去了,便赶紧变成猫身追了上去。

艾伦一路跑得飞快,七拐八拐地最终到了一处旧房子前,屋里烛灯还亮着。他看了看四周,没有发现异样,便敲了敲门,门很快就打开了,他快速走了进去。

常远一路紧追,猫爪上的肉垫让他丝毫不会暴露自己,看到艾伦进了房子,他便跳到屋顶,小心翼翼地把屋顶的瓦片拨开了一个缝,向里面望去。里面只有艾伦和一位老者,但令常远惊讶的是,那名老者转过身去,身后赫然摆动着一条漂亮的尾巴,那是条老虎的尾巴。常远知道一直有一个传说,说麻花山上曾经有一只老虎精,道行深厚,修为之高,已经快修炼成仙了,但因为为妖正直,看不惯一些妖精为了修炼采用的害人性命的手段,见到有人被害便出手相助,因此得罪了一些黑恶势力,在与它们对抗时受了大伤,之后便没了踪影,原来是大隐隐于市,躲到了这里。艾伦居然与他相识,看样子应该不是个坏人。

“前辈,您飞鸽传书,叫我来麻花城究竟是为何事啊?”

“小艾呀,我听说清河镇最近不太平,有一些小妖精去了那里就不知所踪,而且最近还闹起了鼠疫,我觉得里面有点蹊跷,可能有些伤天害理的勾当。但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,只能是找你去帮我看看情况,查明真相,若真有作恶之人,必不能姑息。”

“前辈您放心,晚辈必会竭尽全力调查此事。”

之后艾伦与老虎精又聊起了近况,常远听得直犯困,就先跑回去睡觉了。

 

可能是心里已经埋下了艾伦是个好人,不会害他们的种子,常远一夜睡得格外踏实,所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,已是日上三竿,艾伦早已出门了。

常远在茶馆门口找到了一脸疲惫的艾伦,看来今天来询问求助的还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杂事。常远搬了把椅子坐到艾伦旁边:“我今天没什么事做,来跟你学习学习,不打扰你吧?”

“不打扰不打扰。”艾伦连忙说道。岂止是不打扰,他看见常远过来简直是太高兴了,他在这里被迫当着“清官”,断着人家乱七八糟的家务事,早已是头疼万分,但本着助人为乐认真负责的精神,他又不能离开,现在有人能来陪陪他实在是求之不得。

“远儿,你家是做什么的呀?”艾伦趁着没人的时候想与常远闲聊几句,一张嘴,亲昵的称呼脱口而出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,但常远似乎对此没有什么反应。

“我家啊,我家是做药材生意的。”常远想了想说,他们确实会把山上的草药采来拿到城里换钱,这应该也不算说谎吧。

“那你家就你跟海银吗?”

“不是,我家人可多了,我还有好多兄弟姐妹,他们,额,他们在山上找药材呢。”常远自觉有点说多了,赶紧闭了嘴,还好这时又有人来向艾伦求助,让他没有继续追问,常远悄悄松了口气。

终于没人再来时,已是到了晌午,艾伦早已饿的肚子咕咕叫了,常远则一直乖巧地坐在旁边放空自己。不知为何,艾伦看着常远呆呆地样子只觉得心里变得软软的,有种说不出想要亲近他的感觉。

“远儿,饿不饿?我请你吃饭吧?”

“那怎么行,你是客人,当然是我请你,走吧,我知道哪家酒楼的饭菜好吃。”

到了酒楼落座,常远让艾伦点菜,艾伦以不了解当地特色推脱。

“那我点几道他家的招牌菜吧,这个红烧鲤鱼可好吃了,清炒虾仁,清蒸鳊鱼也不错,咸鱼饼子是他家的特色,再来个鲫鱼羹。”常远点得兴高采烈,丝毫没有察觉已经把自己的口味完完全全暴露了。

不多时,菜就上桌了,艾伦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看见上菜会眼里冒光的,看常远之前待人接物都是不紧不慢,现在对着几盘鱼可以说是狼吞虎咽了,看来是饿得不轻。

艾伦也是饿坏了,拿起碗筷,大快朵颐,一时间两人谁都顾不上说话。

终于,盘子见底,两人吃饱喝足了。

“远儿,我明天要去一趟清河镇,听说那里可能有妖精作乱,我得去看看。你下午能不能带我去买些东西?我需要做做准备。”

“行啊,没问题。”常远想了想又假装随口一问,“什么样的妖精啊?做什么乱了?”

“具体的还不清楚,有没有妖,是什么妖,我去看了才知道。”

“哦哦,那要是真的有妖精......”常远停顿了一下,暗暗鼓了鼓勇气继续问道,“你会杀了它吗?所有妖精你都要杀吗?”

“真要是逮到了妖精啊......”艾伦看着常远又紧张又着急的表情,突然有了想使坏的心思,便故意说,“我是捉妖师,见到妖精自然是要捉的。”

“啊?!”常远大惊失色,“不管这个妖精干没干过坏事,你都会抓它吗?它也没害过人,跟你又无冤无仇......”常远越说越委屈,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了。

艾伦感觉自己玩笑开大了,赶紧安抚道:“不是不是,我跟你开玩笑呢,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抓妖的,我只抓干怪事的妖精,不抓好妖精。”

常远撅起嘴巴,已是满脸泪水,看上去可怜极了。艾伦手忙脚乱地帮常远擦眼泪,却怎么也擦不完,只好坐到常远身旁,把常远搂在了怀里,抚摸着他的肩膀,轻声说道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不该吓唬你的。不哭了好不好?”

常远呜咽了一会儿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,才发现自己正在艾伦的怀里,而且刚才似乎还说漏了嘴,一下子就弹起来,红着脸站在一旁结结巴巴地说:“额,那个,我我我的意思是,世界上肯定,肯定还有好多,好,额,好妖精的,什么都都没做就被杀了,它它们太可怜了。”

艾伦看到常远不哭了,松了口气:“你放心,我做捉妖师也是有原则的,绝对不会滥杀无辜。我向你保证,我去一定把事情调查清楚。”

“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?我不会捣乱的。”常远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眼睛里的还闪着泪花。

“但此次前去可能有些危险,而且我不知会去几天,一路上也会很辛苦。”

“我不怕,丽姐都说我可机灵了,我也不怕辛苦,我去过很多地方的。”

“好吧,那咱们多准备些东西,好好想想计划。”

“嗯嗯。”常远点点头,还挂着泪痕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。

艾伦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异样,莫名地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。

 

麻花城里往来经商的人很多,商品琳琅满目,街道熙熙攘攘,好不热闹。一整个下午常远的心情都很好,带着艾伦挨家店铺地找需要的东西。买好了写符咒的黄纸、穿铜钱的红线、线香、雄黄酒等等捉妖用得到的东西,去药铺买了木香、升麻、返魂香等辟疫的药物,又准备了干粮和衣服,还租了一辆马车。

回到隐令居,艾伦就开始写符咒,穿铜钱剑,又把自己的桃木剑、法铃、八卦镜、罗盘、香炉等等法器都好好检查了一遍。常远跑去买来好多熟食点心,甚至还有一坛米酒。

酒足饭饱之后,两人又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程,打算先扮作商人到清河镇摸摸情况,尽量不要打草惊蛇。

天色渐晚,两个人回到各自房间休息,艾伦却怎么也睡不着,脑子里全是常远,梨花带雨的脸蛋,亮晶晶的眼睛,吃东西时鼓起的嘴巴,说话慢慢悠悠还有点奶声奶气的声音,发呆走神的样子,还有能一把搂紧怀里的肩膀......艾伦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,这是怎么了啊?现在艾伦基本可以断定常远是一只小妖精,只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遮住了妖气,估计他的目的就是试探自己会不会滥杀无辜。唉,谁会派这么单纯的小妖来试探啊,还好是我,万一落到了坏人手里可怎么办啊。艾伦不由自主地操起心来,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常远。

而住在对面的常远却早已进入了梦乡,他做了个美梦,在梦里艾伦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不仅没有捉他们,还帮他们做了好多事,让他们能正大光明地在麻花城生活,不再受到欺负。他们还一起赏了花灯,吃了好吃的桂花糕,喝了甜甜的桂花酒,好开心。虽然平时常远在山上跟兄弟姐妹们一起过得也很开心,但感觉不一样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甜的感觉,美好地都不舍的醒来。

 

虽然艾伦一晚上辗转反侧,但还是早早就起来了,收拾好行李,装了车,却还没见常远出来。

“远儿?你起了没?”艾伦走到常远门口,刚敲了下门,门竟然被推开了缝,艾伦立马警觉起来,赶紧探身进去,生怕常远出了什么事。

结果看到常远还没有起,把自己暖暖和和地裹在被子里,睡得正香,一对毛绒绒的猫耳朵却在头顶扑棱着。

原来是只小猫妖啊,看来是不胜酒力,昨天喝一点米酒就连耳朵都控制不了了,以后可不能让他多喝。

“远儿,远儿?咱们该走了。”艾伦轻轻地推了推常远。

“我已经起了,我吃早饭呢。”常远连眼睛都没睁开,张嘴就来,声音懒懒的,像撒娇似的。

怎么还闭着眼睛说瞎话啊?艾伦哑然失笑。

“小猫咪,你的猫耳朵都漏出来啦!”

“你骗人,我才没有猫耳朵呢。”常远依旧闭着眼,还在睡梦中,却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,捏了捏头上的猫耳朵。猫耳朵?!他猛地坐了起来,捂住两只猫耳朵,大喊:“不是不是,我不是妖精,别抓我,别抓我!”

这一声把艾伦吓了一跳,着急地说:“远儿,远儿,是我,没有人要抓你!”

常远睁开眼睛看到是艾伦,突然就大哭了起来。

艾伦赶紧把常远抱在了怀里,一阵阵地心疼,这孩子之前都经历过什么呀?

艾伦抱着常远,温柔地胡噜着他的后背:“没事了没事了,我知道你是猫妖,是一只好妖精,我不会抓你的,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。”

常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过了好半天才一抽一抽地说:“嗯,我相信你,我见到你去找老虎前辈了,你肯定是个好人。”

“你跟踪我?”艾伦有点意外,自己居然没有发现。

“对不起......”常远小声说,把脸埋进了艾伦的肩膀。

“不用道歉,我知道你们害怕我是来伤害你们的,对我有防备也情有可原。老虎前辈与我有恩,他叫我来调查清河镇的事,我必然不能拒绝。现在都已经说开了,你不会再怕我了吧?”

“我没有怕你,我很喜欢你。”常远囔囔地说的坦然,艾伦的心里却是小鹿乱撞,感觉能听见自己“咚咚咚”的心跳声。

“那你赶紧起来洗漱一下吧,咱们该上路了。”艾伦故作镇定地拍拍常远,然后站起身,极不自然地同手同脚走了出去,到了院子里长舒一口气,摸一下自己的脸,滚烫。

 

常远收拾好了,两人便驾着马车开始向清河镇驶去。一路上鸟语花香,很是惬意。常远怕路上无聊,带了很多干果蜜饯,现下拿出来两人边吃边聊。

艾伦知道了常远不是当地妖,在他小时候刚会化人形时还不熟练,有时候还露着猫耳朵或是猫尾巴,经常被人和妖欺负,还有几次差点被捉妖师抓住,幸亏他聪明伶俐才得以逃脱,后来机缘巧合才到了麻花山。麻花山上还住着很多修炼成精的小动物,他们不偷不抢不害人,只为了自己修炼,和朋友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。艾伦之所以闻不到他的妖气,是因为他一直戴着腾哥给的香囊。

而常远知道了艾伦作为捉妖师四处游历,只为匡扶正义,维护人间妖界的和平,他收服了不少害人的妖精,也与很多好妖精交了朋友,老虎前辈就是其中之一。艾伦还给常远讲了很多遇到或听来的奇闻异事,把常远逗得前仰后合,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。

两人一路相聊甚欢,不知不觉已是快到清河镇了。这时突然开始狂风乱作,天色也越来越黑,乌云仿佛要压到地面上了,看来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。两人便停止了闲聊,专心驾车,快马加鞭,在下雨前总算赶到了清河镇。他们刚找好客栈,把马车安顿好,倾盆大雨就如约而至。

两人一面庆幸没被雨淋到,一面嘱咐店家给煮两碗热汤面。热汤面上桌,常远便急急地开吃,结果刚吃一口就吐了出来。艾伦疑惑地也尝了一口,发现一点味道都没有,格外地难吃。他正要找店家理论,却被常远按住了,并向店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,给了他个眼神。艾伦顺着常远的眼神看向店家,果然店家的神情不对,他正向着满是大雨的门外张望,满脸焦急。

“店家,出什么事了吗?为何看你神色如此慌张?”

“啊,我家小女去太徽仙人庙敬香,这么晚了却还没有回来,现在外面又下大雨,不免有些担心,惊扰到了客官,实在抱歉。”

“您客气了,既然有这种事,我们帮你去找找吧。”

艾伦和常远站起身,拿上雨伞就要往外走。正在这时,门外进来了一年轻女子,店家立刻就迎了上去:“哎呀,你跑哪里去了,怎么才回来,赶快去把湿衣服换了,别着了凉,去厨房盛碗姜汤喝,最近西边闹鼠疫,你可要注意点,别往那边去。”然后又转头对艾伦和常远说道,“多谢客官关心,这就是我家小女,现在回来了,不用劳烦二位了。”

“回来了就好。”艾伦简短地说道,然后跟常远对了下眼神,两人都没再说话,缓缓坐下,直到店家和他女儿走远了才又开始交谈。

“不太对劲啊,那个女儿的神情也太冷漠了,看她老爹的关心程度,平时关系不应该是这样啊?”常远趴到艾伦耳边低声说。

“肯定有问题,我看她印堂隐约有些发黑,而且身上粘上了点若有若无的妖气,目光呆滞,像是被吸走了些精气。这个太徽仙人庙可能不简单,咱们明天得去看看。”艾伦一脸严肃地小声回应,但耳朵却是通红。

晚上两人到各自订的房间休息,外面依旧是狂风暴雨,时而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电声。艾伦刚把外衣脱去,准备上床,就听见伴随着一道惊雷响起一声凄惨的猫叫声,艾伦赶紧跑到常远的房间。

“远儿,怎么了,发生什么事了?你开下门。”艾伦大力拍打着常远的房门。

“我没事,都挺好的。”常远打开房门,说话还带着颤音,脸色发白。

艾伦正要说“看上去一点也不好”,又一道闪电划过,当刺耳的雷声响起时,常远“喵呜”一声化成一道黑影直接钻到了被窝里。艾伦走过去掀开被子,只看到一只瑟瑟发抖的炸毛小猫咪。

“远儿,你是不是怕打雷啊?”

“没有没有,我才不怕呢,我可勇敢了,以前山上也经常打雷,我一点都不害怕。”常远嘴硬地说道,猫爪子却死死地抱着耳朵,脑袋深深埋在床褥里。

艾伦心里一下子软软的,他伸出手一把把小猫咪抱在怀里,轻轻给常远顺着毛说:“我害怕打雷,你陪我睡觉好不好呀?”

常远缩在艾伦的怀里,点点头:“好,我陪你你就不会害怕了。”

艾伦把常远的房门关好,抱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,常远乖乖地跟着他钻进了被窝。

“远儿,你要不要变回来呀?我怕我晚上压到你。”但艾伦刚说完就后悔了,因为变回人形的常远脑袋正好在他胸口,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胸前,让他心里痒痒的。这还怎么睡得着啊......

艾伦睡不着,但常远很快就睡着了,乖乖巧巧地缩在艾伦怀里,吧唧着嘴说着梦话:“伦儿,你真好......喜欢......”艾伦把脸贴在常远毛绒绒的头顶,紧紧地抱着他,心里暖烘烘的只有一个想法:我现在亲他一口算不算耍流氓?

 

第二天雨过天晴,天空一碧如洗,空气格外清新。常远一夜安睡,现在神清气爽,而艾伦的两只眼袋恨不得都要掉在地上了。

“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?晚上没睡好吗?是我扰到你了吗?”常远有点不好意思,难道自己睡相不好,害得艾伦都没有休息好?

“不是不是,我是发愁去寺庙的事。”艾伦摆摆手,心说,这怎么跟你讲,难道说因为想了一晚上要不要亲你才睡不着的?

两人穿戴完毕来到客栈的大厅之中,见到店家的女儿正在柜台算账,便走了过去。女子见二人向她走来,立刻笑容可掬地打招呼:“二位客官早啊,昨夜睡得可好?”

“挺好挺好。”两人大奇,见这女子一点没有了昨日的冷漠,对视了一眼,艾伦装作闲聊地随口问道,“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神仙庙可灵了?我跟我兄弟最近生意不好,想去拜一拜。”

“你们说的是太徽仙人庙吧?我们这里祈福许愿都去那里,可灵了,我昨日还去那里敬香了呢。”

“那里很远吗?我们见你昨日很晚才回来,让你爹爹可是担心呢。”

“倒也不远,昨日静时大师说与我有缘,要为我诵经祈福,便回来得晚了,说来也怪,他与我诵经的时候,我便如进入梦境一般,过了多少时辰也感觉不到,我连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了,不过早起却是精神百倍,大师果然是不一般。”

“这么神奇啊,那我们一会儿就去见识见识。对了,还听说镇上在闹鼠疫,是怎么一回事啊?”

“哦,鼠疫啊,那是在西边,离咱们这里还有点距离,听说死了几个人,府衙怕传染开来,已经派人把死了的人拉到郊外用了石灰埋了,又挨家挨户分了汤药,现在应该控制住了。但大家都说这是得罪了上天,惩罚我们呐,所以我昨日才去太徽仙人庙敬香求平安。你们要去的话也去求一下吧。”

“好,好,多谢提醒,我们这就去。”

艾伦和常远按照店家给的地址前往太徽仙人庙,一路上见到不少一脸虔诚的行人拿着香烛、水果也往那个方向匆匆走去。很快他们就到了地方,看上去庙宇不算大,但敬香的信众络绎不绝,香火旺盛。不过艾伦很快就感觉到了异样,这门庭若市,热热闹闹的庙宇之上,悬浮着像乌云一般浑浊的妖气,但这似乎只有他们俩能察觉到。

“远儿,这里面肯定有问题,我进去探探情况,你变身上屋顶看看里面大概有多少间屋子,多少和尚。把香囊带好遮住你的妖气,别被他们发现了,一定注意安全。”艾伦低声对常远说,想了想,又嘱咐道,“你要是看着有危险就跑,不用管我,听见没有?”

“嗯嗯,我知道了,你也要注意安全啊。”常远看着艾伦认真地说。

说罢,常远跑到一个四下无人的胡同里,变了猫身,一跃上了屋顶,艾伦则从正门走进了太徽仙人庙。

庙中烟雾缭绕,连艾伦这种经常需要烧香烧符的人都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香火味,但这些善男信女却似乎一点不受影响,非常虔诚地跪拜许愿,祈求着神仙带给他们安康、财富、子嗣或姻缘。艾伦小心地分辨了一下香烛的味道,觉得里面若有若无地夹杂了些奇怪的香气。艾伦跟随信众也敬了柱香,然后进去大殿趁着等待跪拜祈福的时候偷偷四处观察。只见大殿中间供奉的就是所谓的太徽仙人像,看着身形消瘦,眉眼之间似乎透露着一股邪气。神像下面的供桌上摆着香炉和各种水果,一旁跪着一个和尚在敲木鱼诵经,旁边还有两个居士在指挥信众跪拜。供桌前摆放着功德箱,请愿完毕的信众纷纷把银两银票投了进去,嘴里还在念念有词。

艾伦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静时大师,便在居士的指引下开始跪拜太徽仙人。他故意重重地跪下去,嘴里嘟嘟囔囔一番,拜的时候双手高举,整个身体狠狠落下,看着无比虔诚。拜完之后又很是夸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,抖得哗哗响,然后投进了功德箱。果不其然,等他再转身就看了静时大师的一脸假笑,还能闻到他一身的妖气。

“这位施主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像,但命中尚有一劫,若是能够化解,此后必定吉星高照,万事大吉啊。你我此次相见便是有缘,施主可愿意让老衲为你祈福诵经,化解此劫?”

“哎呀大师呀,那可真是太好了,不瞒您说,我就是因为此事才来的呀,我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,最近不知道撞了什么邪,现在是做什么赔什么,您能给化解一下实在是求之不得啊。”艾伦立刻表现出一副谄媚的嘴脸。

“那烦请施主随老衲到偏殿一叙。”

艾伦跟着静时大师进到偏殿,屋子里摆满了佛像,每尊佛像前都点着香烛,整个屋子里充满了那种奇怪的香气。静时大师示意艾伦坐在案前,就开始了诵经,很快,艾伦就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不受控制,飘飘忽忽的,他使劲晃了晃头,但并没能清醒一点,只看到大师的嘴一开一合,说的什么已经是听不见了。

“谁?!干什么呐?不知道我诵经的时候需要清净吗?!”艾伦突然被惊醒,就看见静时大师在对着门外破口大骂。

“师父,有只野猫撞翻了香炉,大师兄去抓没抓到,叫它给跑了。”门外一个和尚毕恭毕敬地对静时大师说。

“一群废物,一只猫都抓不到。诶?施主,你要走了吗?”

艾伦听到说有野猫就猜个七七八八了,肯定是自己差点着了这个妖精的道,常远看到了冒险救了他。也不知道常远受伤了没,得赶紧找到他。艾伦对着静时大师行个合十礼:“对不住了大师,我突然想起今日家中还有急事,改日我再来参拜大师。”

静时大师有点不愿意,但看艾伦执意要走也没有办法,说道:“既然如此,老衲就不留施主了,有缘再见,老衲再为施主诵经祈福。善德,送施主出门。”艾伦便跟随着名叫善德的和尚出了太徽仙人庙。

艾伦出了寺庙,看着善德回去了,没人注意他,他才赶紧四处寻找,终于在一个丢在胡同的破缸里找到了躲着的小猫。

“你怎么样,受伤没?”艾伦把常远抱出来,常远立刻变成了人形。

“胳膊扭到了,不碍事。”常远揉着胳膊说,“我逃跑很有一套,没事的。”

“走吧,回去说。”艾伦轻轻扶着常远的胳膊,感觉心疼得要死,恨不得冲进寺庙手刃了那老妖精。但现下还不能表现出来,也不能打草惊蛇,只得先回客栈从长计议。

 

两人到了客栈,艾伦就赶紧让常远坐好,自己找了一堆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开始给常远揉胳膊。

“别的地方没有伤到吧?就他们这样还装什么寺庙骗人,连慈悲为怀都不懂。”艾伦越想越生气。

“他们确实可坏了,我看见那个假大师把你带进房间,不知道对你做了什么,你就一动不动的了,然后他就要吸你的精气,我就赶紧跑下去撞了他们的香炉。”常远也开始愤愤不平了起来。

“谢谢你救了我。”听到常远担心自己的安危,艾伦的眼神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,温柔地跟常远道谢。

“哪里的话,咱们是一起的嘛。”常远有点不好意思,“对了,我看了整个寺庙就两个院子,前院和大殿供奉神仙像让大家烧香请愿,后院有僧舍、禅房和斋堂,和尚不多,除了假大师就还有两个和尚是他的弟子,大弟子在大殿诵经,小弟子跟在他身边,你们进房间的时候,他就在门口候着。其余的还有几个居士负责指引信众、打扫和做饭。这几个和尚和居士都是妖精,但我觉得居士的神态有点奇怪,每个人都在微笑,但又觉得笑得不是很真心。”

“嗯,那我知道了,我一进去就闻到香烛里有股奇怪的味道,偏殿里面味道更是浓烈,看来就是这个香气迷人心智,连我都着了道,普通百姓肯定更是了。这些道行尚浅的小妖精估计也是经受不住。那个老妖把人迷晕了,就开始吸食人的精气。但他们跟鼠疫有什么关系呢?”

“不知道,这个我也没有想明白。我想混进去打听打听。”

“不行,太危险了。”艾伦一听就立刻反对,他不能让常远冒这个险。

“可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了,而且我也是妖精,他们不会怀疑的。”

“可是......”

“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吗?我可厉害了,我会做很多事呢......”常远说着说着开始有些委屈。

“不是不是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。唉,好吧,但你一定要小心。”艾伦有些无奈,但这也确实是个好办法。他从包袱里掏出一堆东西,“这是清凉丸,你去了就含在嘴里,可以让你保持清醒,不受香烛里香气的影响。这是闪光雷,要是有危险你就点燃,我就冲进去救你。这是铜钱剑,啊,不行,这个你拿不了,这是八卦镜,唉,这个你也用不了......”艾伦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堆法器都是对付妖精的,居然没有什么是可以保护妖精的。

“不用不用,我就拿清凉丸和闪光雷就行,我不跟他们正面冲突,就去打探情报,有了消息我就出来告诉你。”常远看出了艾伦的窘迫,笑眯眯地说。

“那你一定保护好自己,看着不对就跑,什么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,知道吗?”艾伦依旧是满脸担忧,“对了,你的香囊不能带了,得让他们看出来你是妖精。”

“哦,好。”常远把香囊摘下来,小心翼翼地放在艾伦手中,“那你可要替我保管好呀,这是腾哥给我的,可不能弄丢了。”

 

下午常远乔装打扮了一番,装成了乡下逃难出来的小妖精,一路跌跌撞撞跑进了太徽仙人庙,一个居士把他带到了后院静时大师的房间。

常远看见静时大师立马跪下就开始大哭:“大师,您帮帮我吧,我跟家人从河子村逃出来就跑散了,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,听说您是位大善人,专门救助有难的妖精,求您收留我吧,我什么都会做,不会白吃白喝给您添乱的!”常远哭得声文并茂,居然把这个假大师给诓住了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呀?修炼了多少年啊?”

“我家里都叫我大远,没给我起大名,我没修炼几年,只会变个人形。”

大师仔细端详了一下,感觉不像说假话,便点点头:“这孩子看着怪可怜的,你就住在这里吧。善德,去给他收拾个床铺,带他过去。”

“谢谢大师,谢谢大师,您真是个大善人!”常远高喊着,连续磕了几个响头,才跟着善德去了僧舍。

“这就是你的床铺了,自己铺一下,衣服在柜子里,自己拿一套换上。这里可不能白养着你们,你得干活,一会儿去把院子扫了,有一片纸一片叶子都不行,不干完不许吃饭。”善德趾高气昂地说完就走了。

常远只得赶紧铺了床铺,换了衣服,跑出去开始扫地。别看两个院子不是很大,但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,地上的纸屑落叶水果皮更是层出不穷,扫也扫不净。他刚想休息一下,等落叶积攒一点再扫,就被善德逮到了,把他狠批了一顿。终于等到信众都走了,常远才把院子打扫干净,带着满身疲惫跑去斋堂时,就只剩下一点青菜叶子了。常远吃得毫无滋味,无比想念百味楼的红烧鱼和醉霄居的桂花糕。

“你是新来的吧?”盛饭的小居士笑眯眯地问常远,“以后早点来吃饭,现在都剩的不多了。我叫皮皮,你叫什么?”

“我叫大远,我下午刚来,我是......”常远还没说完就被进来的善德打断了。

“还有时间闲聊?赶紧把碗洗了!然后去给师父烧洗澡水!”善德凶巴巴地吼完就走了。皮皮居然依旧笑容可掬地点点头,就开始收拾碗筷拿到后厨去洗了。

常远赶紧跟上去:“他们说话一直都是这么凶吗?”

“没有凶呀,师父、善智师兄和善德师兄都对我们很好,说话都特别温柔,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,过得可好了。”皮皮的脸上依旧挂着这种不真实的笑容。

看来这个香气对小妖精的影响也很大啊,还好我含了艾伦给的清凉丸抵挡住了。常远看着皮皮毫无感情的眼神,不禁有些同情他们,只想抓紧找到真相,把他们都解救出去。

“那你知道镇上闹鼠疫的事吗?”常远问皮皮。

“听说了,不过没传到这边来,但自从开始闹鼠疫,咱们庙里的香火是越来越旺了呢。”

“这是为什么呀?”

“大家都来祈福保平安呗,在咱们庙里许愿可灵了呢,咱们这附近从来都没有过灾祸。”

常远若有所思,看来鼠疫确实跟这个寺庙脱不了干系。

到了就寝的时间,常远进到僧舍,发现床铺正好挨着皮皮,他脱去外衣,正准备上床,就听见外面有人在跟善智和尚打招呼。

“善智师兄,这么晚了还出去啊?”

“关你屁事!都赶紧回去睡觉,记得把香点上!”

“好嘞,师兄放心,师兄慢走。”

一个居士乐呵呵地从外面走进来,拿着一把香点燃了插在香炉里。

“怎么晚上睡觉还要点香啊?”常远小声问旁边的皮皮。

“师父说了,这个香可以安神,能让我们休息好。”

“哦哦,那善智师兄总是这么晚出门吗?”

“可能有其他事吧,之前也有过很晚出去。不过这都不是咱们操心的事,早点睡吧,明天一早还要干活呢。”

“嗯嗯,好。”常远一边应和着,一边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一粒清凉丸含在嘴里,钻进被窝,假装睡觉。不多时,屋里就一片安静。常远轻轻推推皮皮,却怎么也推不醒,看来这个香是有催眠的作用。

常远变成猫身悄悄出门,伏着身体移动,到了墙根小心地观察着,等了许久,感觉确实没人发现才快速窜上墙头,飞身出了寺庙。常远出了庙就直奔今天藏身的胡同,果然找到了藏在那里的艾伦。

“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?”艾伦小声问,并很自然地把小猫抱在了怀里,靠坐在破缸后面的墙角下。

“默契呗。”常远也小声喵叫着说,“你猜的没错,那个香迷人心智,让人催眠,我含着清凉丸才没事。还有今天晚上假大师的大弟子出门了,不知道去了哪里,干什么去了。”

“我看见一个人出了庙门,往北边去了,我怕你出来找我找不到,就没跟去。”

“要不我追上去看看吧?我走房顶,速度快,应该能追上他。”

“那你带上香囊,遮住妖气,别被他发现了。拿着这张定位符,我用罗盘就可以找到你了。你找到他不要跟他接触,躲到安全的地方,等着我来。”

“好。”常远戴好香囊,叼起定位符,一个飞身又窜上了房顶,往北边跑去了。

艾伦拿出罗盘念了个咒,指针开始飞速旋转,过了一会儿,指针的转动逐渐平缓,指向也清晰了,他便迅速按照罗盘的指引飞奔而去。

跑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,罗盘上的指针不再抖动了,艾伦知道大概是到了地方,便慢下脚步,悄悄向前移动。果然,很快他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抱着一堆东西,每到一户人家门口,就往院里扔进去一件,东西扔完就匆匆忙忙跑走了。艾伦看着人影走远,轻轻咳嗽了一声,立马一只小猫就从屋顶扑到了他的怀里。艾伦把小猫放下,让他有空间变了人形。

“我看见善智和尚抱了一堆衣服,路过这条街上的每家,他都往人家院子里扔了一件。”常远一化为人形,就急忙小声说道。

“如果真是跟鼠疫有关,那很可能这些衣服上粘了鼠疫,谁捡到就会感染上。”艾伦皱着眉头分析道。

“真是歹毒!我听庙里的居士说,鼠疫爆发后,庙里的香火旺了不少,估计假大师就是用这种方式吓得大家都去寺庙里祈福,然后他就能趁机吸人家的精气。”常远很是气愤。

“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把他刚扔进去的衣服处理掉。”艾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符纸,夹在两指之间从下往上一捋,又拿到空中一抖,符纸便立刻燃了起来。“我去把每件衣服点燃,你看到烧尽后就在上面撒上石灰,浇上水。”

两人分好工就开始行动。艾伦翻到各家的墙头,将符纸准确地扔在衣服上,这些料子都是一沾火立刻就烧了起来,艾伦念了个咒,让火焰周围没有风,不会把火星刮到别处,烧了人家屋子。常远则盯着这些火苗,直到熄灭,所有衣物都烧成了黑色的灰烬,他就在上面厚厚地覆盖上一层石灰,浇上水,再用土掩盖起来。

“好了,我都弄完了,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?”常远拍着身上的土小声说。

“应该可以了,但这个事不能就这么过去,我明天得要再去会会这个假大师,抓他个现行。”艾伦帮着常远拍掉他身后的土,“你得赶紧回去了,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不在。”

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太徽仙人庙,到了庙外藏身的胡同,常远把香囊摘下来递给艾伦,突然拉起艾伦的手说:“你明天一定要小心呀,他们可都是丧尽天良,无恶不作,稍有不慎就可能着了他们的道。”

“嗯,你放心吧,上次是我疏忽了,这次必不能再让他得逞。”艾伦看着常远关心他的表情,掌心传来常远手指的温度,心跳又开始加速了。好想亲上去啊......不行不行,我要清醒一点,明天还要战斗呢......可是看着嘴唇好好亲的样子......理智理智......好可爱......

常远看着艾伦自我挣扎的表情,觉得又好奇又好玩,把手抽离的时候,手指轻轻在艾伦掌心挠了一下:“那我去了啊。”说罢便化身小猫跳上屋顶翻进庙里去了。

艾伦在庙外站着,掌心还残留着那轻轻一挠的感觉,这小猫爪不是挠在了手上,是挠在了心上啊,太勾人了......

 

“哎呦,哎呦,谁打我?”常远是疼醒的,睁眼就看见善德拿着个鞭子站在床铺前,挨个床铺抽打,嘴里还咒骂着:“一群懒鬼还不起床干活,养着你们是让你们白吃白喝的吗?!”鞭子“啪啪”地打在每个居士身上,但因为香烛的作用,居士们不仅感觉不到疼痛,还在乐呵呵地跟善德打着招呼。常远为了不暴露自己,只好默不作声。

“你们两个去做饭,做的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!”善德用鞭子指着常远和皮皮,这正合常远的心意,便笑眯眯地一口应下。

两人来到厨房,常远看了看四下无人,便拿出一颗清凉丸对皮皮说:“给你一颗糖,可好吃了。”

“谢谢。”皮皮开心地接过药丸含在嘴里,常远则一脸紧张地盯着他。

果然,不多时,皮皮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,眼睛里充满了惊恐,张嘴就要大叫,常远赶紧一把捂住皮皮的嘴,小声说:“你别喊,你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告诉你,我是来救你的。”皮皮点点头,常远小心地松开手。

“我这是在哪?我是怎么了?”皮皮低声说,声音里充满了恐惧。

“这里是太徽仙人庙,你们被静时大师和他的两个徒弟控制了,他们给你们吸了迷人心智的香,让你们为他们干活。我刚给你吃的是清凉丸,能让你清醒过来。”

“我......啊......”皮皮摸到了自己身上的伤,感觉到疼痛万分,“我想起来了,几个月前我要去投奔亲戚,路过清河镇,刚到这里就遇到了静时大师,他说我一个小妖精自己进城太危险,他可以给我安排住的地方,然后带我去找亲戚。我跟着他来了之后很多事就模糊了,我有时候能感觉到他们打我,不给我饭吃,但我控制不了我的意识。”皮皮说着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
“太可恶了!”常远气得咬牙,“你放心,我的朋友是捉妖师,他会来救你们的。”

“捉妖师?!”皮皮脸色大变。

“啊,他是好人,你们没有做过坏事,他不会抓你们的,他只会抓静时大师这种为祸一方的坏妖精,你不要怕,他是来救你们的。”常远赶紧解释道。跟艾伦相处了几日,竟然忘了提起捉妖师大部分妖精还是害怕的。常远看皮皮将信将疑地点点头,松了口气:“但是咱们得配合他,咱们要先去把大家都唤醒,我需要你的帮助。”

“好,我相信你。”皮皮摸了摸身上的伤,咬咬牙下了决心。

常远和皮皮挨个找到几个居士,带他们到没人的地方让他们吃下清凉丸,大家都清醒过来,听了解释后,都由恐惧化为了愤怒。

 

“干什么你们?!磨磨唧唧,饭还没有做好?找打是不是?!”善德拿着鞭子冲进厨房对着常远和皮皮喊道。

“师兄好,饭马上就好,我们正在做......做......”皮皮笑嘻嘻的脸上突然变了脸色,“做你个白日梦!”一个居士站在善德身后对着他的脑袋一个闷棍砸了下去,善德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晕了过去。门外躲着的几个居士立马跑了进来,用绳子把善德五花大绑,嘴里塞上了抹布,然后扔到柴火垛旁,用箩筐扣住了。

皮皮跑到大殿,看见善智正在供桌旁敲木鱼,便过去双手合十说道:“善智师兄,善德师兄说他今日身体不舒服,找您过去帮他瞧瞧。”

“身体不舒服?早上没听他说啊?他现在在哪?”

“善德师兄现在在僧舍。”

善智随着皮皮来到僧舍,刚一进门就被一棒打晕了过去,居士们如法炮制,把善智绑了丢在了柜子里藏好。

常远此时在前院佯装扫地,一直偷偷观察着静时大师的动向,好在他还没有察觉。

“善德?善德?人呢?善智?”静时大师终于发现他的两个弟子一直不见踪影,便从禅房出来寻找。

“师父早,善德师兄身体不适,在僧舍休息,善智师兄在照顾他。”常远赶忙迎上去解释道。

“嗯?身体不适?两个人现在都不在大殿?”静时大师一脸怀疑,“我去看看。”

“静时大师啊,你可要救救我啊!”正在这时,艾伦哭喊着进到大殿,时间掐得刚刚好。

静时大师一时犯难,感觉两个徒弟都不在恐有蹊跷,但又舍不得艾伦这块大肥肉,思索了一下,还是贪心占了上风:“施主遇到何事?老衲必当竭尽全力帮施主破解。施主,这边请。”静时大师又把艾伦带到了偏殿,进去后转身对常远说:“你,在门口守着,谁也不让进来,知道了吗?”

“是,师父。”常远趁着静时大师关门的瞬间跟艾伦交换了下眼神。

见偏殿的门已经关好,常远赶忙找到居士们:“你们一定要把这两个假和尚看好,小心他们醒过来变身逃跑。”

“你放心吧,我们一直盯着呢,不会让他们跑走半步。”居士们咬牙切齿地说,平时受尽了欺负,如今是恨他们入骨。

“皮皮,你去把信众都请出去,把庙门关好,咱们最好不要暴露了身份。”常远吩咐完皮皮赶紧又跑回了偏殿门口,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。

“大师啊,救救我吧,您上次说我命中有一劫可真是准呐,现在有人要杀我啊。”艾伦连哭带嚎地抱着静时大师的腿。

“哦?有这种事?施主莫要激动,慢慢道来。”静时大师费力地把自己的腿抽了出来。

于是艾伦开始绘声绘色地编了一个做生意被仇家报复,如今想要他性命的曲折离奇故事,把静时大师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
“大师,我该如何破解呀?”

“施主,万事万物皆有因果,你命里的一劫是你的果,而你的因就是你身上沾有的污浊之气,老衲愿意为施主祈福诵经,以消除施主身上的污浊之气,方能帮你化掉此劫。”说着,静时大师又燃起一把香,整个屋子顿时都笼罩在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气中。

静时大师开始诵经,艾伦含着清凉丸,假装中了招,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,目光呆滞。只见静时大师突然变了嘴脸,眼睛瞪得溜圆,充满了血丝,张开血盆大口,露出了獠牙,手指也长出来尖尖的指甲,捏了个决,就要开始吸食艾伦的精气。

艾伦突然大喝一声,一跃而起,拿着桃木剑就朝着静时大师刺了过去,静时大师一看不妙,立马后退一步,躲了过去。

“你是捉妖师?!”静时大师大惊失色,转身就要跳窗户逃跑。艾伦飞过去一张符咒贴在了窗户上,静时大师刚一碰窗户就像被烫到了一样,疼得嗷嗷叫。

“你个妖怪害人性命,吸人精气,可恶至极,更有甚者,你还投放鼠疫,为害一方,你还不知道吧,你在北面投放的鼠疫衣服已经被我销毁了。”

“怪不得没有北面传染鼠疫的消息传来,原来是你搞的鬼!”静时大师大惊,想要冲出门去,却被门口的艾伦打得连连倒退。

“你德行败坏,一身修为却是歪门邪道所得,我今日必定收了你!”

“哈哈哈哈,想收了我,看你的本事够不够吧!”静时大师一看冲不出去,顿时起了歹念,他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砸向艾伦,艾伦一个侧身躲了过去,但圆球砸到了墙上立刻就炸开了,弹飞的碎片划伤了艾伦的胳膊,还让他笼罩在一片浓烟之中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

艾伦听到门外响起了打斗声,赶紧摸索着找到了墙上炸出的洞钻了出去,就看见一只小猫和一只巨大的老鼠扭打在一起。原来常远交代完皮皮,回来就听见里面假大师要对艾伦不利,刚要进去帮忙,就听见一声巨响,一只大老鼠从里面窜了出来,他就立刻变成小猫扑了上去。这只老鼠太大了,比常远变的小猫小不了多少,而且异常凶狠,对着常远一通撕咬。

艾伦心里一紧,拿出一张符咒挥手点燃,用火焰在桃木剑上划过,手上捏诀,嘴里念咒,桃木剑就飞了起来,直冲老鼠面门刺去。老鼠看到桃木剑飞来,立刻松了口,一个打滚想躲,却还是被桃木剑划伤了后背,老鼠吃痛,转头就往大殿里跑。艾伦立马追上去,看见老鼠的尾巴正消失在太徽仙人像下的一个洞里。艾伦大喝一声,一个运气,一拳打在仙人像上,仙人像立马被劈成两半,露出了下面的大洞,老鼠已是不见踪迹。艾伦点燃符纸,借着火光向里面望去,却发现里面错综复杂有很多条暗道,一时无法分辨老鼠的去向。

艾伦回到院中,看见常远变回了人形,倒在地上,身上满是血道子,心疼地不可名状,他赶紧跑过去扶着常远坐起来,常远靠在他的怀里,费力地喘着气问:“怎么样?抓到了吗?”

“没有,让他给跑了,他在地里打了好多洞,不知道他钻到哪里去了。”

“那怎么办呀,他跑了肯定还会害人的!”常远万分焦急。

就在这时,寺庙大门突然被打开了,“远哥,你怎么样呀?”海银最先冲了进来,后面跟着的是麻花山一众兄弟姐妹和海宝。

“咦?你们怎么来了?”常远惊喜道。

“我们来帮你呀,腾哥走得慢,还在后面,丽姐在陪他。”海银跑到常远身边,“你的伤势如何?坏人抓到了吗?要我们做什么?”

“我不碍事,坏人钻进地洞了,你们快去抓他。对了,后院还有几个朋友在看着另外两个坏人,把他们也叫来吧。”

很快,皮皮他们就带着那两个五花大绑还在昏迷的假和尚到了院中。

“艾公子,我来照顾远哥,你带他们去抓人吧。”海宝蹲到常远身旁,扶过常远说道。

“好,你好好照顾他,这是止血止痛的药膏,你给他涂上。”艾伦掏出药膏递给海宝,站起身,拿出两张符,念了个咒,分别贴在两个假和尚的额头上,“这个符防止他俩变身,你们留两个人看着他俩,其余的人跟我来大殿。”

艾伦带着大家来到大殿,又掏出一把符,念了咒,分发给大家说:“这是定位符,那个妖怪是个老鼠精,被我的桃木剑刺伤了,现在应该变不了人身,也不会跑太远,你们看到他不要跟他打斗,把符纸烧了我就知道在哪里了,我会去收拾他,你们要保证自己的安全。”

大家领了符,纷纷变身小动物钻进了不同的地道内,艾伦则在外面一脸严肃地盯着罗盘上不定转动的指针,等待指针停下他就可以去捉妖了。

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,地道内有了动静,但指针还在不停地旋转。只见一只小松鼠拉着大老鼠的尾巴,把大老鼠拖出了洞口。松鼠摇身一变,变回了海银的人形,对着艾伦嘿嘿一笑说:“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晕过去了,我就把他拉出来了。”然后又朝着洞口大喊一声,“我已经找到了,你们都回来吧。”艾伦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,海银看上去一个漂漂亮亮柔柔弱弱小姑娘模样,居然这么猛。

大家齐心协力把抓到的三个害人的妖怪绑在了一起,沈腾和马丽也走到了庙里。沈腾靠着门框气喘吁吁地说:“唉呀妈呀,这地儿这么远啊,以后我可不出远门了。怎么样?都抓着了吧?”

“这位就是腾哥吧?在下艾伦。”艾伦走过去对沈腾拱手作了个揖。

“都是自家人,不用这么客气了。”沈腾笑眯眯地摆摆手,“这三人你要怎么处置呀?”

“他们仨胆大妄为作恶多端,留在世间实为祸害,但我也不愿出手杀生,我想废掉他们的修为,让他们不能再变身人形作恶。”

“嗯,行,就按你说的办吧。”沈腾点点头,又对着被老鼠精骗来的妖精们说:“你们可有去处?要是不嫌弃,可以来我们麻花山,我们麻花山的生活虽不是锦衣玉食,但也舒适安逸,适合修身养性。”

“哇,那太好了,麻花山可是我们妖精梦寐以求的地方呀。”皮皮兴奋地拍手叫好,其他妖精也纷纷点头。

“好,那就跟我们走吧。艾伦呀,远儿我先带回去给他疗伤,我给你留两个人帮你收拾,完事儿你就来麻花山,晚上给你们摆庆功宴。”沈腾边招呼着大家,边缓缓往外走,“真要命,又要走那么远啊。”

“哥呀,你都是全程坐车呀。”马丽扶着沈腾随他走。

“坐车也累呀,路上还颠簸呢。”

常远在海宝的搀扶下走到艾伦身边,说:“伦儿,我先跟他们回去了,你注意安全。”

“嗯,你放心,你回去好好休息,我晚上就去找你。”艾伦说着,情不自禁伸手轻抚了一下常远的脸颊,虽然只是半天不见,但现在格外不舍。

艾伦和常远恋恋不舍地相互对望的时候,丝毫没有注意到海银和海宝交换了个眼神,而黄才伦正在一旁狗叫。

 

晚上,麻花山上大摆延宴,觥筹交错,好不热闹。常远用了艾伦的药膏,又休息了半日,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,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他的烤鱼,一边与大家聊得兴高采烈。艾伦坐在常远的旁边,专心致志地剥着虾,自己却不吃,全都放在了常远的碗里。

酒过三巡,众人已是东倒西歪。艾伦偷偷拽拽常远的袖子:“远儿,你出来一下,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
常远随艾伦来到屋外的合欢树下,背靠着树干,嘴角含笑望着艾伦。

“远儿,我......我......”艾伦一手扶着树干,把常远半圈在了胸前,该张嘴说话却扭捏了起来。

“伦儿,”常远抬眼直直地盯着艾伦,眼睛里映射着皎洁的月光,像闪烁的银河,亮亮的,“你想要一只小猫咪吗?”

“轰”的一下,艾伦的脑子里仿佛炸起了烟花,再也顾不得礼节规矩,一手托着常远的后首,另一手搂住他的腰,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。跟想象的一样,常远的嘴唇厚厚软软的,仿佛蜜饯。艾伦无师自通地把舌头伸进常远的嘴里搅弄,常远乖巧地回应着,情不自禁发出哼哼唧唧的鼻音。两人亲得难舍难分,金津玉液肆流,呼吸都有些困难了。

此时,合欢树对面的屋顶上却趴满了人。

“才伦哥,十串糖葫芦啊,别忘了。”海银扭头小声地跟黄才伦说。

“哎,此言差矣。”才伦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摆动,为了方便趴在屋顶上,他这次化了人形。

“我觉得这得算海银赌赢了,确实是远哥先表白的啊。”海宝给海银帮腔。

“可是远哥这表白也太不明确了。”思思也加入了讨论。

“就是,没准少爷就是单纯想问伦哥要不要一只猫呢?”才伦理直气壮地狡辩着,气得海银直翻白眼。

这边几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,屋顶另一边沈腾和马丽也在窃窃私语。

“哥呀,你这身体就别爬高上低了呗?”马丽扶着沈腾,很是无奈。

“就这么一下,没事儿,热闹还是要看的。”

“哥,你认识老虎前辈的事怎么没跟我们说过啊?”

“他不让我说,再说了,你们也没人问过啊。”

“那艾伦你也早就知道?”

“以前帮老虎的时候见过他,但他不知道我。我知道他有些本事,心地善良,为人正直,这不才放心让他带常远历练历练嘛。”

“不愧是大哥啊,老谋深算。”

 

后记

“一通刀光剑影之后,捉妖师终于将这只猫妖降服,收入囊中。”海宝在台上说书,那叫个口若悬河,唾沫横飞。

“哼,净瞎说,明明是我把捉妖师收服了!”常远坐在茶桌前小口品着茶,不高兴地小声嘟囔着。

“那是当然了,我们远儿这么厉害,当然是你把我收服啦。还吃不吃荔枝?我再给你剥。”看着自家小猫咪要炸毛,艾伦赶紧安抚道。

“嗯,吃,你要给我剥一辈子荔枝。”

“好好好,我给你剥一辈子荔枝。”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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